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距离

出处:宣教处  文字:严佩珊  时间:2014-10-1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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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觉胃里还有些草籽未消化。这让我想到这些草籽能否于一年后的春天生根发芽,像那些在都市风雨中颤抖着的叶子变换着万物的秩序,最终长成一片辽阔的草原。

至于为何我的胃里会有草籽与其他一些不知名虫子的残骸,我只能解释说是本能,或者说是鸟类的本性。事实证明,我确实变成了一只鸟,但我连自己属于哪种鸟都说不上来,只有这无齿的喙,以及呈纺锥形的身体和满身的羽毛能证明,我,已经不再是人了。

意识到这点时,我正栖息于满是枝叶的大树上,伸长脖子四处了望,貌似是谁家院落中的大树,周围是荒芜了的矮房,布满青苔的屋脊,破旧的围墙和墙上的杂草。

我开始庆幸自己没有位于悬崖峭壁,不然以这副还未习惯的身躯,万一重心不稳就一定死无葬身之地。突如而至的想法,使我的心又不禁一颤,也不知道爸爸妈妈在哪,是否与我一样也变成了鸟类?抑或是只有我一人变了,而找到他们想必也认不出我了。一阵酸楚,却没有落下泪来,也对,鸟类何来落泪之说?就算能慢慢流下泪来,却连拭泪都做不到,我瞥了一眼自己的脚(应该说是爪子才对)和本该是手的位置的双翅,也只有苦笑的份了。

朦胧而微湿的雾遮不住广阔的天空,抬头望天,酸楚又涌了上来,回不去的人类生活,见不着的至亲至爱,风轻轻拂过,这毫无生气的样子,远离了原有生活的丰富滋味,此番此景,只是平添落寞罢了。

我试着展开双翅扑腾起来,我想飞翔,这样便能飞回原来的地方看看,哪怕不能变回人类,看看也好。我更加用力地摆弄自己的双翅,以至于有一两根羽毛掉落下去,不知该如何飞翔的我只有拼了命地回想鸟飞翔的样子,照葫芦画瓢般,倾斜着身子,煽动自己的臂膀(翅膀),脚下瞬间的凌空感随之而来。还好我并不恐高,但没能着陆的双脚多多少少使我感到不安,渐渐离地面越来越远,兴奋感也逐渐上升,直至俯瞰起飞之处已成一个小点,我那带有翎羽的翅膀加快了频率扇动向前飞去。

天边曾经很遥远,现在忽然近了,正所谓咫尺天涯。向下望去,那不尽的树木花草慢慢转换成了水泥居民楼,此时的我已习惯了飞翔。随着一阵徐缓的穿梭,伴着凄寒的春雨,抖落了料峭的春风,却觉得此间再难得如此般不羁,再难得此般潇洒,我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,“变成鸟,也挺好的。”

我继续不知疲倦地飞翔,我享受风在耳边呼啸的感觉,时高时低的飞翔全由我的心情决定,途中饱餐一顿(例如经过的苍蝇,被发现的毛虫等)“问君何能而,心远地自偏。”我又“喳喳”叫了两声,以示我不错的心情。夜幕降临,于晚风中在花瓣飘满地的街道上,穿过皎洁月光下的公园,路过亮着灯的便利店,然后吹着口哨在悠闲散步的男人女人面前掠过还家(归巢)。作为曾是人类的鸟类,我对人类无丝毫畏惧,我喜欢绕着他们转圈,会有慈祥的老奶奶心细地抓把米放在地上。对于投食者,我也只能用“喳喳”的叫声来表达谢意,遇到不喜欢的人,便对准他们的脑袋投下我新鲜的排泄物,而等他们察觉对我破口大骂时,我已经摇摇尾巴顶端的翎羽骄傲地飞走了。

直到有一天,几个孩子的弹弓使我的优越感消失殆尽……“不过几个小孩子而已,力气不大,一定打不到我的。”于是我并没有像其他鸟一样飞走,而是镇定自若地呆在原地。一声清脆的“嘭”,提醒我,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,随之,一种名为“疼痛”的东西席卷全身,而身体不由自主地直直向下坠去,眼皮不堪重负,眼前一片慢慢模糊……“打到了!打到了!”感觉到许多脚步声的快速走进,却没有力气再听下去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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