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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少是一把锋利的钝器

出处:宣教处  文字:倪佳宁  时间:2017-05-3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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写下这些笨拙文字的前一天夜里,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。接通的那一刻,我的喉咙迅速发紧,鼻腔发酸,声音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。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,我屏住呼吸,慌张地将千篇一律的台词再次重复。挂掉电话前的最后一句,是电话那头说:“那我挂了,等会儿你电话费要很多了。”

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像个演技拙劣的演员,或是一个丢盔弃甲的战士。我说不出“我很想你”,也无法将爱意表明。对于情感的表达,我束手无策。

不知怎的,最近觉得父母衰老的速度越来越快,从偶尔回家看见父亲眼角的皱纹时,从母亲微微佝偻的背影时。我清楚记得上次来杭州前,母亲将我送到车站,她吃力地拎着那个笨重的行李箱,我想接过来她却躲开了。那天的雨很大,我钻上车后拼命往外看,透过湿漉漉的车窗,我看见了她脸上一瞬间的失落,她没有驻留,撑起伞独自在人潮中往回走。车上人很多,我拼命捂住嘴,眼泪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流出。坐在我身边的中年男人好奇地看了我一眼,我原本想狠狠瞪回去,却最终只是侧过了脸。

 现在的我极度怀念年少的时候。

幼时,表姐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住在我家,那时我们总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起来。母亲总会向着姐姐,这让我很不服气,所以等到我妈走后,我们之间的战争依旧会持续下去。而我爸总会把我俩拉开,自己搬把椅子坐在我们之间,开始讲大道理。其实这种“怀柔政策”对我们来说并没什么用,我们甚至在他摇头晃脑企图对我们讲道理的时候还在互相瞪眼,这时父亲就会无奈地叹一口气,然后带我们出去玩。

在我中学的时候,奶奶得了免疫力缺失的害病。治疗的费用对于我们这个仅够温饱的小家庭来说,实在是过于庞大。我知道我爸的难处,因为他开始弯下原本挺直的腰背向亲戚朋友借钱了。那会儿我妈在外地公司上班,公司不允许请假,家里的重担不得不落在爸爸身上。我爸开始了每天起早摸黑的生活,他一边要工作,一边要回家做饭,一边又要去医院照顾躺在床上的奶奶。有一段时间我甚至连他的人影都见不到。直到一次巧合,我终于见到了父亲。那天晚上我感到口渴,黑暗里我摸索着开了灯去喝水,走到客厅看见我爸累倒在沙发上,衣服没脱,没盖被子。其实那个沙发对他来说小了些,他把两条腿就这么蜷缩着,整个人挤在沙发里,脸上满是疲惫的表情。

奶奶的治疗很成功,那天我爸一大早就兴高采烈地去市场买了很多东西。我看着爸爸在厨房里忙活,这个男人,腰已经弯了,背已经驼了,身体已有些发福了,头发里已经藏着银丝了……我太害怕他就这样变老了。我的记忆还停留在他让我骑在他的脖子上去公园玩的时候,可现在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年轻的小伙子了。

年少轻狂时候,我眼高手低,总想去很远的地方,对身边的人也能肆意张开爪牙,整天怀着英雄梦,催自己快点长大。还记得中学时学的《我与地坛》,当时我觉得史铁生无比矫情,而如今再读时,我却连深入围墙窥探的勇气都没有了。在向成人靠近的道路上,岁月磨平了我的尖牙利爪,收起了叛逆不羁。可你要说我已经遗失了自己年少时的信念与梦想了吗?不是的。只是我更明白,于我而言,什么才是我最想要守护的。

我喜欢现在的自己,却也无法对回忆中青涩的少年放手。我无法对父母做出承诺,只希望自己努力的速度能赶上他们衰老的速度。

行行无别语,只道早还乡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(作者系文化管理系2016级文化创意与策划班学生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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