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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忆

出处:宣传部  文字:宋燕倩  时间:2018-03-2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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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我总想起太阳,在我小时,它就已经垂暮。我和好友手拉着手,在南北朝向的街上跑啊跑啊,只为了在四岔路口赶上它的余晖。我们的脸上像是被白炽灯烘照着,心连着心儿。

    可我一长大,它便吸纳了万物的生命般愈发年轻了,用正午亮得刺眼的炽热,烤得日子像是一瓶汽水般咕噜冒着泡,悠长宁静、百无聊赖。有段时间,我也拒绝它,早晨天色未亮就匆匆出门,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赶回去。父亲把我领到他生长的家,清晨未至就拉我起床,在被天空盖着、种着大豆的田地里,看着一轮新日是如何从地下的子宫里孕育而生。它是自己的孩子,又是自己的母亲;既是苍老岁月的消逝,又是跳动着微弱脉搏的新生。

    太阳没有给自己请到一位像样的书记员,或许是因为它活得太久,发着光和热,心里头却已经垂头丧气。我活得还不久,但记忆不是被铺展开来的一维平面图。有时候我仿佛什么都想不起、忆不得;有时候,只是一滩水、一星碎屑回忆就能穿越时光的隧道跳跃出来,就像一粒早就埋在土里的种子,如今才慢腾腾、懒洋洋地伸展出嫩芽。有时还不只是一株嫩芽,而是一下子长出ー小片来,欢快地笑着,等着我猜想究竟哪粒种子埋得早,哪粒才刚入土不久。可这些回忆碎片并没有标明日期,分明更晚的记忆好像早已发生,老早以前的却鲜活灵动宛若昨日的一缕清风。

    记忆是只狡猾的狐狸,懂得如何展示自己漂亮的尾巴。它像最美艳的女人,跑出来撩得你心里直痒痒;可若你憾于一时感动,企图追本溯源,它就一溜烟地跑了。这缘由大概是它懂得,再华美油亮的皮毛,离近了,用手摸就感到粗糙;再爽朗的欢笑,仔细去听,背后总暗含沙砾般斑斑点点的苦涩。

    我突然想到,旧时的时光大抵回不去了,得学着主动跟它们挥手再见。一如羽毛在脸颊轻拂而过,一尾燕角匆忙掠过新春,也是与往事的依依惜别。

    不管是纯真的幼年,还是白衣飘飘、无忧无虑的童年,抑或是坠入深渊、痛苦难当的青春期,如今都如一层菲薄洁白的窗帘,在新的阳光下婀娜起舞。或温柔,或无奈,暗怀百般心绪,却也沉默寡言。只听得到,风声喧闹不止。

(作者系影视技术系2016摄影摄像班学生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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